第二章 长了白毛的尸体
似乎是应了老和尚的话,今年年初,皇太子赵隆继位登基后,旱情反而有加重的趋势。
国库的空虚,也让朝廷无力再应对举国上下的灾情,路上随处可见两眼无神,身体浮肿的难民,很多人走着走着便倒在路边,化为荒野枯骨。
随着饿死的人越来越多,朝廷终于坐不住了,眼看着有亡国之兆,弘景皇帝便命钦天监推测天数,探寻大旱之源,而钦天监推演之后,得出的结论是,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严峻的旱灾,是因为有旱魃作祟。
最离谱的是,年幼的弘景皇帝竟然信了,而文武百官也没有反对,甚至还怂恿皇帝,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举国上下烧旱魃的荒唐事。
自那以后,举国上下到处可见官府衙役翻山越岭挖坟掘墓的景象……
韩永啸所在的庆元县自然也逃不掉!
起初,韩永啸在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的时候,是嗤之以鼻的,开什么玩笑,身为受过良好教育的21世纪新青年,这些牛鬼蛇神的事儿,他根本不信!
至于旱魃?在韩永啸看来,这不过是朝廷为了转移灾民的注意力,糊弄人的瞎话罢了!
毕竟,灾民忍饥挨饿,朝廷又不赈济,自然会有怨气,编出一个旱魃的瞎话,灾民就会把怨气全部发泄到旱魃的头上,这样一来,短期内百姓就不会揭竿而起,造朝廷的反!
等到灾民反应过来,旱情兴许也挺过去了。
因此,对于旱魃妖祸之说,韩永啸是不信的。
可是,原主记忆中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,却让韩永啸心里更加的没底儿。
上月中旬,庆元县的县衙接到案情,有人报案说,县东官道上一到晚上就会有鬼火飘出来,且周边许多百姓人家的鸡鸭不知被何物咬断了脖子,甚至有牛羊因此而死。
本来就闹饥荒,这种牲畜损失,庆元县县衙不敢放任不管,县太爷只好令衙役前往排查。
而庆元县有着三班衙役。
其一为皂班,负责在县太爷审案时站在公堂两侧,拿着水火棍给县太爷声威壮势。
其二为快班,负责调查案情,缉拿罪犯,通常称之为捕快。
其三是壮班,也是三班衙役里身份最低的,前两班的衙役,都是户籍都是良人,而壮班的衙役则属于贱籍,和苦力差不多,平日里负责修桥铺路跑个腿儿,平日里一直被另外两班的衙役瞧不起。
三班衙役统一由都头来管辖,庆元县的都头姓刘,贪墨抚恤,打死原主的,就是此人!
挖坟掘墓这样的劳苦差事,刘都头自然不会让皂班快班的衙役去干,所以,这份差事不出意外的落到壮班的头上。
而原主的老子韩长贵便刚好是壮班的班头。
在接到县衙的命令之后,韩长贵不敢耽搁,带了手下十二个壮班衙役,沿着官道挨处排查了两天,最后在一处荒坟旁找到许多已腐烂的鸡鸭尸体。
奇怪的是,那荒坟坟茔龟裂,一处人头大小的洞口从坟茔处直通地下,并且时不时伴有恶臭传来。
起初,韩长贵以为是那些逃荒的灾民饿疯了,藏在这里偷人家的鸡鸭,可是同时他心里又疑惑,为什么这些人偷了鸡鸭之只喝血,而把肉扔在一边白白腐烂。
为了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,韩长贵便和一众衙役在附近轮流守着,准备把这偷鸡摸狗的贼人给抓个现行,好叫那些快班的人知道,他们壮班除了挖坟掘墓干苦力,也是能破案子的!
一直守到了晚上,他们果然看到有东西趁着月色从坟中钻出来,天亮时始回。
太阳出来之后,韩长贵派了两个人将此事禀报县府,他自己则找了些锄镐,然后带着剩下的衙役,当场起坟开棺,在他看来,坟下的贼人已是瓮中之鳖,无论如何是跑不了了,擒了贼人对他们来说可是功劳一件!
然而,等韩长贵带人兴冲冲的将棺材打开之后,却愣住了,坟下哪里有什么贼人,只见腐朽的棺材里面,只有一个混身长满白毛的人形怪物,牙长如钉,指甲乌黑打卷,被太阳一晒,那怪物浑身抖如筛糠,口中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啸声……
韩长贵大惊之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,可那怪物的牙齿之上却还残留着干枯的血渍。
这时,一个衙役惊恐的大叫道:“尸魃子!我们这是挖出尸魃子了!”
一众人这才猛的惊出一身冷汗。
而韩长贵不是个脑子拐不过来弯的人,相比于众人的惊恐,他在短暂的惊慌之后,便激动起来。
挖到了尸魃子啊!现在朝廷可是急需这样的事情来安抚民心,以此证明将旱灾的罪责推到旱魃头上并不是在欺骗天下百姓。
这样的功劳,可比抓一两个贼人要来的实惠多了。
到时候朝廷给了封赏,他这一帮穷苦兄弟,日子能好过不少,不用像现在一个个勒紧裤腰带,饿的脸皮发青。
韩长贵是个果断的人,想到这,当下命人找来火油,堆上干柴,一把火点下,大火焚烧,那白毛怪物发出老鼠一样吱吱的怪叫声,不多时,便黑烟四起,夹杂着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。
韩长贵和一众衙役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难闻的味儿,像臭鸡蛋,又有些像腐化的尸体,甚至有些身体弱些的衙役闻了这股臭味之后,当场开始呕吐,最后倒地昏迷不醒……
这场大火烧了足足两个时辰。
火灭之后,韩长贵一众人强忍着不适来到县衙复命之后,就再也忍不住,纷纷告假回家。
和旱魃黄河阴兵那些事不同,那些事在原主的记忆中毕竟是道听途说,而这件事,却是这具身体亲眼所见的。
由于是上个月才发生的事,韩永啸的脑海中记的很清楚,那天韩长贵回来之后,来到水缸前猛灌了几口水,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。
等到了当天晚上,韩长贵额头如同着了火,烫的厉害,随后便开始含糊不清的说胡话。
当时的韩永啸意识到不妙,哭喊着跑到镇上请来了郎中,可是等他带着郎中回来,却发现韩长贵已经没气了,死状凄惨,浑身上下皮肤溃烂,七窍都流着黑血,狰狞的模样,把前来看病的郎中吓的半死,连屋都没进,远远看了一眼转身就跑了。
直到韩长贵死后的第二天,其余衙役的家眷找上门时,韩永啸这才得知,十二个衙役,除了回去报信的那一个,剩下的衙役,竟然都和他父亲一样惨死,无一幸免。
如果只是这样,还不至于让韩永啸心里发慌,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是,当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韩长贵的死时的凄惨模样时,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两个字——尸煞!
几天前,他在那个荒凉的道观中捡起那块青色的玄字玉佩时,脑海中凭空出现的繁奥文字里,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手决手印和杂七杂八的鬼画符之外,便有对尸煞的记载,而无论是韩长贵的遭遇还是韩长贵死时的凄惨模样,都和记载中对尸煞入体的症状描述一般无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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